随着岁月的流逝,不知不觉中,我已走入不惑,但儿时的记忆,犹如身份证号码,铭刻于心,伴我永远。
由于工作的原因,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,每次回家,年老的父母总是与我唠叨一些左邻右舍的人和事,我也总是认真地听,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,尽管有些人和事在记忆中已经越来越模糊,但父母每次提到我家的老屋时,总能让我的思绪泛起涟漪,陷入深深的回忆……
老屋承载着我的整个童年,直到上了小学,一场大雨浇塌了屋顶一角,父母才下决心拆掉我生于斯、长于斯的老屋。从此,老屋淡出了人们的视野,却永远地留在了全家人的心里。
老屋共五间,始盖于清朝中期。前面是砖瓦结构,后面是土坯的,宽大的平台上四根明晃晃的柱子、一根根粗大的屋檩、两间宽敞的耳房显示出当时主人的排场与不俗,两进两出的院子成了爷爷辈们颐养天年的幸福乐园,也成了子孙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出身“名门”的自豪和炫耀。
听人说,老屋的风水很好。我对这个说法从未深究,但从十八岁的父亲娶回了二十一岁的母亲开始,老屋就慢慢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,家里出现了从没有过的欢乐。
老屋是典型的清朝建筑。高高的台阶、大大的平台,年轻的父亲每次下工归来,远远看见老屋的袅袅炊烟,听见我们姐弟四人不知疲倦的吵闹,总是不由得加快脚步,跨过台阶、登上平台,张开双臂,兴奋地抱起年龄最小的弟弟。母亲急匆匆地放下工具,在平台上和两个姐姐一块儿准备全家人的饭菜。平台西侧是我家的灶台,大姐性子慢,慢悠悠地挑拣着应季蔬菜;二姐则是个急性子,三下五除二干完母亲安排的活计,刚刚想和我们一块儿玩时,便迎来母亲的几声吆喝。母亲手脚麻利地拉风箱、添柴、加水,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、千方百计地为我们做着简单食材做成的玉米粥、红薯面条、贴饼子、发面糕等,还时不时引来小伙伴羡慕的目光、垂涎的口水。
老屋西边有一个小院,小院里长着一棵枣树,每年春天枣花盛开,成群的蜜蜂围着枣树嗡嗡地飞着,馋嘴的我们尤其是最小的弟弟常常抬着头看着、数着,期盼着枣儿早点长大,快点变红;每年中秋节前,二姐在房顶细心地挑拣着发红的大枣一个个敲落,大姐带着我们拾到篮子里,母亲把又红又大的鲜枣用湿布擦过,然后把枣子放在酒碗中打个滚再拨到干净的容器里密封好,等到过年时,醉透了的枣子酒香四溢,又甜又脆,是童年最香最好的美食。那种滋味渗透在童年、掺揉在记忆中,和老屋一起组成了化不了、消不尽、挥不去的怀旧情愫。
我们姐弟四人慢慢长大,纷纷走进不同的城市,人们说,我们是从老屋里起飞的“金凤凰”。但在我们的心里,永远都不会忘记,老屋里孩子们的吵闹、母亲的嗔怒、父亲的威严。老屋已经淡出人们的视野,但我们萦萦的怀旧思绪、游弋漂泊着的恋乡之魂始终留在了那里,留在了已渐渐衰老的父母心里。